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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红花开
作者:田春丽 清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,我在路过薛家湾北山时放慢脚步。目光掠过泛着新绿的枝丫,最终停驻在那排海红树上——它们沉默地立在街道两旁,像是时光埋下的伏笔,等着某个契机,便要将心事化作满树繁花。桃花杏花零落成泥的那几天,我总在心里想:“海红啊海红,你准备好赴这场春天的约了吗?” 答案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揭晓。那日转过街角,猝不及防撞入一片粉白的烟霞里。海红花开了,开得那样肆意又温柔,枝丫上挤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,像谁把冬雪揉进了春光,又染上了天边的绯红。花朵挨挨挤挤,连枝丫都看不见了,只余下一片流动的、朦胧的云,在晨光里轻轻摇晃。风过时,有细碎的花瓣落在肩头,恍若仙子的裙裾拂过,带着些微的痒,却让人心尖儿发颤——这是三十年光阴里,从未褪色的温柔。 记忆忽然被拉回牛龙湾的老院子。那时的还未长大,细瘦的枝干上爬满岁月的纹路,却在料峭春寒里率先鼓起花苞。别的果树还在沉睡,它们却像揣着秘密的孩子,悄悄把花苞酿成小灯笼,挂在枝头。我总记得那些花苞初绽时的模样:尖尖的萼片里露出一点粉,又像是被春风吻过的淡淡朱红,而后慢慢舒展,花瓣薄如蝉翼,却裹着整个冬天的积蓄——当杏花的雪白褪成春泥,海红才真正铺开它的画卷,粉白交织的花瓣在阳光下透亮如琉璃,连影子都带着甜丝丝的气息。 北山的海红花在风中起伏,恍惚间与记忆里的花影重叠。河曲人说海红是故乡的魂,可在准格尔的沟沟壑壑里,海红树早已把根扎进黄土深处。那些酸涩的果实,曾是寒冬里唯一的甜。在 80 年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夏秋时节能吃到杏、桃、李,可到了冬天,海红果却成了我们唯一的水果。 最难忘腊月里捞冻海红的情景。掀开缸盖,白雾如缠绵的云霭袅袅升腾,缸底,颗颗冻海红饱满丰盈,裹着剔透如琉璃的冰壳,在朦胧的白雾中若隐若现。铁勺轻叩,冰壳发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,细纹如蛛网般蔓延。顺着裂纹掰开,细碎的冰碴如冬日的星屑簌簌飘落。轻咬一口,酸甜的汁水裹挟着碎冰漫过舌尖,顺着喉咙欢快跳跃,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氤氲着蜜饯般的甜蜜芬芳,成了记忆里最暖的年味儿。 此刻望着枝头的海红花,忽然看见时光在花瓣上流淌。那些青绿色的小果,会在夏日的骄阳里变成红宝石,在秋风吹过时沉甸甸地坠弯枝头。记忆中全家人围树采摘的场景,笑声惊飞了栖息的鸟儿,箩筐里的果实碰出细碎的响,像一首关于生活的歌谣。那时不懂海红为何总在桃李谢幕后才开花,如今却明白,这是岁月给予的馈赠——它把热闹留给春天,却把甘甜藏进漫长的等待里。 花瓣落在石阶上,像时光的碎片。海红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可有些东西却永远留在了花影里。是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,是寒冬里的那抹甜,是海红树在贫瘠土地上倔强生长的模样。此刻站在海红树下,忽然懂得生命的深意:那些默默积蓄的时光,那些不与群芳争艳的坚持,终会在某个时刻绽放出最动人的光彩。 暮色漫过时,花影渐渐模糊。我轻轻拾起一片花瓣,它薄如蝉翼,却承载着三十年的光阴。生活或许就像这海红树,要历经风雪,要学会等待,因为只要根须深扎土地,心中藏着对春天的渴望,终会在属于自己的时节,把平凡的日子酿成满树繁花。而那些开在记忆里的海红花,永远不会凋零,它们是岁月馈赠的诗,是生命长河里,永不褪色的芬芳。
雪夜读书之境
作者:杨梅 雪落无声,世界在一片银白里沉睡得温柔。雪夜像一床旧棉絮织就的帷幔,将人间的喧嚣轻轻裹起,只余天地间最干净的呼吸。这样的夜里摊开一本书,倒像是与自己的灵魂约了场茶叙——字里行间的温度,正顺着纸页往心里钻。 案头那盏老台灯,依旧散发着暖黄的光晕,它静静地守护着那本陪伴了我十年的旧诗集。书页的边缘,早已被岁月打磨得卷曲,指尖轻触,便能感受到那粗粝的质感。墨香与雪夜的清冽交织,竟生出一种别样的和谐。我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旧书摊淘得此书的场景:摊主老头蹲在藤椅上打盹,书堆上蒙着厚厚的灰尘。我蹲在书堆前翻捡,忽然触到这本《唐贤三味集》,翻开时“噗”地抖落半枚腊梅——那干透的花瓣,泛着微红,仿佛将整个冬天的香气都封存其中。 翻开诗集,那些灵动的文字仿佛化作一个个跳跃的精灵,在眼前飞舞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星星,在这雪夜的浩瀚星空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。读着那些优美的诗句,我仿佛穿越了时空,与那些伟大的诗人并肩漫步在历史的长河之畔。 我看到了杜甫在风雨飘摇的茅屋里,心怀天下,笔落惊风雨;我看到了李白手持酒杯,对月高歌,那洒脱豪放的身姿仿佛就在眼前,“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。在这雪夜的寂静中,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诗仙那孤独中的浪漫情怀,那是一种对自我、对自然、对宇宙的深邃思索,他的孤独不是落寞,而是一种遗世独立的微温,在清冷的世界里独自闪耀。 随着书页轻轻翻动,我渐渐沉浸于文字所构建的世界之中。这个雪夜,书中的故事宛如熊熊燃烧的炉火,散发着丝丝暖意。我不禁想起《简·爱》里的壁炉,炉膛里,木柴欢快地燃烧着,跳跃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像是在为简·爱的每一次勇敢抗争鼓掌。火焰舔舐着炉壁,把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晕。简·爱就坐在壁炉旁,她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,透着一种坚定而又柔和的美。 脑海中浮现出简·爱的坚强与自尊。她在命运的诸多磨难面前坚贞不屈,勇敢无畏地去追寻爱情和平等。她的故事恰似一阵温暖的春风,吹过这寒冷的雪夜,让我体悟到人性的光辉与力量。在这个世界里,爱情并非是依附关系,而是两个灵魂平等地相互凝视与交融,这样充满力量的文字,足以抵御世间的所有严寒。 雪还在下,可身上的暖意却漫开了。书里的温度是会传染的:李太白的酒暖了月光,杜甫的诗暖了寒夜,简·爱的倔强暖了命运。这些温度渗进纸纹,渗进墨香,等一个雪夜,等一双翻书的手,便重新活过来,在血脉里奔涌。 合上书页时,我的指尖还留着文字的余温。窗外,雪色愈浓,台灯的光晕漫过窗台,将新积的雪照成半透明的玉,我能清晰地看见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光里流转,宛如撒了一把碎钻,璀璨夺目。这多像书里的世界啊——每一页都是一方小宇宙,藏着星子,藏着火种,藏着千百年前的体温。我将别人的故事焐成自己的暖,再带着这暖,去焐更寒的夜,更冷的路。 忽然明白,这雪夜读书的至境,原是借一片雪幕作笺,以一盏灯火为引,与古往今来的灵魂对坐。在每双翻书的手里,重新燃成一片星河。
我家门前的小庙
作者:尘香 我老家门前有座小庙,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,从我记事起,庙里就没人去烧香,因为国家反对封建迷信,老和尚的身份也不再是和尚,而是孤寡老人,每年领着公社的救济粮,我知道老和尚的法号叫燕青,父母早亡,已经没有什么亲人,是因为冬天,大家都在东墙根晒暖的时候,我老爷和他聊天时,他说的。 那个庙连院子也没有,只是三间瓦房,老和尚住在里面,倒也安静。直到后来,我们这帮小孩到了入学年龄,但附近又没学可上,大队就商量着,把那三间庙房当成慈善教室给我们用,老和尚的安宁就被打破了,那三间房屋本来是他的栖身之地,但被我们占据后,他就只能退缩到里面的耳房里,留下外面两间给我们上课,结果我们在庙里上课没多久,他就去世了,从此,我们的一二年级就在不停的“闹鬼”和“鬼故事”中上完,三年级时我们搬到邻村一所解放前地主家废弃的大院里,从此,这个庙就闲了下来,越来越破败。 再后来,我二伯的儿女们都成家了,他就把他家的牛棚迁到了庙里,他也住在了庙里,并且把庙前庙后的空地也都种上了豆角、茄子,小庙就有了一副繁荣兴盛的景象。 再再后来,我二伯死了,庙房又闲置下来。 二零零几年时,村里来了一个流浪汉,住在了庙里,那时我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了,并且已经功成名就,在几百里外的省城买了房子,成了郑州市民,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流浪汉时,很是诧异,因为村里全是老弱病残,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。小偷和乞丐也全都进城了,并且成为职业乞丐,每天要到的收入比一般打工的还高,在这个穷乡僻壤,也不知道那个流浪汉能要到什么,看他的样子,也就三四十岁,和我年龄相差不大,年轻体壮的,也不知道怎么成乞丐了,和村里人探讨这个问题时,村里人说:他精神可能有问题,因为他去村里讨要时,有时进到人家院里,不经人家允许,自己就进厨房了,这引起了村里人的反感,有好多人就不施舍了,所以,现在他虽然住在庙里,但讨饭总是去其它村子里面讨要,我听了,依然唏嘘,为这么年轻就落魄成乞丐而同情他,了解情况后,我又为他庆幸,因为现在人们不缺吃的,不管在哪里讨要,他也不会饿肚子,又有这个庙为他遮风挡雨,他也算“安居乐业”了。 我因为工作忙的缘故,也不常常回去,前年春节时,我又回去,发现小庙不见了,被翻盖成了“大庙”,不仅圈了院墙,而且把里面的三间瓦房翻盖的檐角飞卷很有气派,左右也又盖了几间偏房,很有些气象,据说是村里在外办企业发财的李财旺出资修建的,因为过年,小庙的大门紧锁着,而那个流浪汉,就蜷缩在大门的旮角里,我看了,心里很不是滋味,春节时的天气那么冷,把一个人活生生的赶出庙外,不知道修这庙的李财旺到底是在做慈善还是在行恶。看流浪汉把头蜷缩在膝盖间,头发乱蓬蓬的板结着,一副不胜寒冷的样子,我不知道半夜时他是怎么度过那一个个难捱寒冷的夜晚的,就慌忙的在车上翻找,想找件棉衣送给他,无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。我就和我堂哥商量,把他家的被子送他一条,无奈堂哥说:他白天去外村要饭,就是给他一条被子他无处放置,也会弄丢的。况且自从小庙翻建后,他就这样过,估计也已适应了,我听了,也无言以对。 从老家回城后,我一直忘不了流浪汉倚着门坎蜷缩的样子,但又觉得没办法,有一天,我路过一个工地,看见有处理旧帐篷的,就停车在那儿买了一顶帐篷,准备给寄回去,谁知给堂哥打
挖野菜
作者:杨聪 连着下了几场绵绵的小雨,忽然,天空中有了脆生生清凌凌的鸟叫声,啾啾啾,把草叫醒了,把树芽叫醒了,把春天叫醒了。天是清亮亮的蓝,蓝的近乎透明;地是清幽幽的绿,绿的那样娇嫩。北方的春天,显出一种怯生生的神色,惹人怜,惹人爱。风吹动高天游弋的云,吹动山顶高大的树木,最后轻轻拂过人们的面颊,送来阵阵芳香。像春风一样,躁动不安的还有热爱大自然的人们踏青觅春的心,别处的人我不知道,但当地人踏青往往附带一项活动——挖野菜。苦菜,蒲公英,沙芥,苜蓿芽,还有野蘑菇,都是踏青者青睐的“野味”。而公园里的野菜,早被早起的大叔大妈拔光了,要想品尝这一口新鲜的滋味,就得往城外走,有时要走上二三十里,相当于一次短途春游。 选一个惠风和畅的双休日,换上轻便的服装,带上小铲子和塑料袋,唤上三五好友,开车往城外走十里八里,便能找到野菜,大家争抢着,笑着闹着,不乏有人会掏出手机录一段小视频发进朋友圈显摆一二。旷野里风轻轻地吹,绿满地地跑,大家跟着风走,追着绿跑。远离案牍之繁,忘却生活琐事,偷得浮生半日闲,尽情享受着春天无边的惬意。 摘回来的野菜,要细细地摘净,抖落泥沙,清水冲洗,反复多次,还要焯水,最后攥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团子封进冰箱,留待日后慢慢品尝,品尝永不消逝的春意,品尝留在春天里的那些快乐时光。 苦菜适合佐餐,老人说苦菜下火,仿佛哪里有点小病小痛,吃点苦菜都能治好,比药强百倍。沙芥放进罐子里腌制起来,吃的时候切成段,可当凉菜,也可以做成沙芥拌汤,吃起来脆脆的有一种特殊的香味,本地的饭店,常年供应这道菜,我甚至觉得沙芥拌汤要比羊肉更能代表本地的特色饮食。 还有一种菜,学名不知道叫什么,本地人叫它羊蒿兔,叶子极柔软,仿佛没有茎似的,摘要轻轻地摘,洗要轻轻地洗,摘洗好了拌一点点面粉,上锅蒸熟了,碧莹莹的清香扑鼻,再调一点料汁,浓淡相宜,就是干蘸着盐水吃,也美极了。 小时候,最盼着春天来,最盼着这一口新鲜的野菜。那时候的北方缺少蔬菜,吃了一冬天的土豆白菜,嘴里没滋没味,这鲜灵灵,刚从地下冒出来的绿色,怎能不叫人眼馋。所以,每当放学,我们抛开书本作业,三五同学相伴着去挖野菜,这里一窝沙葱,那儿又发现一片苦菜、蒲公英,倘若是下过雨的日子,有时能在树根下发现一两捧野蘑菇,哎呀呀,这可了不得,蘑菇,多稀罕的东西呀,小心翼翼地挖出来,一阵风似地跑回家,献宝似地交给妈妈,妈妈的眼睛也亮起来,把我夸了一遍又一遍,然后把蘑菇洗净切成丁,配上土豆,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,熬成浓浓的汤,蘑菇的鲜味散发出来,比肉味还香呢,引得我口水直流,作业也静不下心来写,一遍遍地跑到灶台边问妈妈,什么时候能开饭呀,妈妈笑眯眯地回应我,快了快了。 终于捱到了开饭的时刻,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,共同享用这春天的鲜美,一勺是爷爷的,一勺是爸爸的,他们在地里下苦,要吃好了才有力气,还有满满的一勺,是给我这个小功臣的,妈妈把锅底刮了又刮,她和奶奶碗里也黄澄澄金灿灿的,可仔细看看,两个人碗里哪有蘑菇呦,是沾了蘑菇味的土豆汤罢了,我暗暗下决心,明天,明天要加倍仔细地找更多的野蘑菇。 工作多年了,我还常常想起小时候挖野菜的情景,现在物产丰富,野蘑菇已不再是稀罕物了,人们吃野菜,讲究的是纯天然,无污染,以前遍地的苦菜,
秧歌起处,山海皆成诗
作者:于长华 “你要是看了海阳的大秧歌,你也会上瘾的。”每次提到海阳,暖暖重复最多的就是这句。 其实,对于秧歌我是有成见的,以为那不过是一些退休无事的老人在广场消遣的娱乐方式,花花绿绿的扇子,扭扭捏捏的身段,技术含量还不及小时候看的高跷会,所以一直对她的话没有理会。然而,当我真正来到这座黄海之滨的城市,领略了大秧歌的粗犷与豪迈,才发现,那不是普通的娱乐,而是荡漾在山海之间、嵌进海阳人骨子里的生命张力! 在海阳的第一晚,到达海边时已夜幕降临,踩着松软的沙滩,只看到了幽蓝背景下正在退潮的海浪,有些兴致索然。还好,凤凰广场上的大秧歌正锣鼓喧天,狂劲上演。挤进攒动的人群里看去,打头儿的正在带领队伍一圈圈地开场子,做着正式开演前的准备工作。据暖暖这个新海阳人介绍,领舞的叫“乐大夫”,扮相威严,举止稳健,是整个队伍的灵魂人物,腕子一抖,甩子一甩,身后的队伍便如春水漫堤般动了起来。看开始以为是青铜,没想到是王者。随着锣鼓的节奏变化,队伍开始变得更加狂野:彩绸飘舞,花扇翻飞,时而碎步耸肩,俏皮灵动,时而凌空跃起,大开大合。动感的鼓点,狂劲的动作,陶醉的表情,看得人血脉贲张!和着微醺的海风,足以慰籍一颗千里奔赴而来的心! 小到几岁孩童,大到花甲老人,男有青壮小伙,女有俊俏姑娘,参演人员的年轻化,脸上洋溢的自豪感,属实颠覆了我对秧歌的固有印象。货郎与翠花,锢漏与王大娘,丑婆与傻小子……那一对对的单独亮相,成为全场的焦点,他们没大没小地追逐着,毫不掩饰地挑逗着,情趣盎然,充满浓厚的生活气息,简直和老家的高跷会如出一辙。恍惚间,仿佛回到了小时候,骑在爸爸肩头满街筒子追着看跳会的时光。 于是,连续几天的傍晚,我也跟暖暖一样,喜欢到海边去追大秧歌。沿着海景路骑行,黄昏把天空调成了温柔的琥珀色,黑松林的枝桠滤过最后几缕阳光,将紫色的小花点成星星。海浪层层漫上,又轻轻退去,沙滩上,人们尽情享受着暑热天气里大海赠予的清凉。夕阳落处,高楼和泊船渐渐成了剪影,时间凝固在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最后几分钟。随着暮色的降临,万米浴场慢慢恢复宁静,凤凰广场又开启了新的狂欢! 真是羡慕海阳人的生活。老家的高跷会只在过年时才有,还日渐式微;而海阳的大秧歌却天天上演,正如火如荼。其队伍之庞大,结构之严谨,形式之丰富,调度之有序,是我见所未见的。令人感动的是,如此接地气的撂地演出,却体现着隆重的礼仪文化:前有“三进三出”,恭迎八方宾客;后有“三拜九叩”,感谢父老乡亲。众人在“乐大夫”挥着甩子扬着令旗的指挥下大行拜礼,彰显的不仅是好客山东孔孟之乡的礼数,更是整个汉族群体乃至中华儿女的礼数。重要节日里,不同的队伍之间还要进行“斗秧歌”,仿佛要拿出浑身解数,来证明自己队伍的实力,这也使得这一传统艺术形式更多了些创新性与观赏性。观众们常常被惹得满场哄笑——这笑里没有隔阂,没有刻意,老人的皱纹里,孩子的酒窝里,盛着的是满满的幸福感。 这便是海阳大秧歌的魂吧。它不似宫廷舞蹈的瑰丽,也没有江南小调的婉约,有的是山海赋予的野性与热辣。铿锵的鼓点里能听出海浪拍岸的力道,飞舞的彩绸里藏着山风拂过的弧线,就连额头的汗珠,都像是招虎山上淌下的清泉,落进泥土里,便能长出新的年景。海阳的山与海,被这秧歌的韵律滋养着,
